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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傅教我学安全

2018-08-29

  2000年,我在原刘桥二矿实习的时候,在机厂加工车间当了一段时间的电焊工。

  加工车间主任是一位女同志,姓李,很年轻。眼睛大大的,说话细声细语,非常尊重厂里的员工。第一天上班,李主任把我带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师傅面前,说:“吕师傅,这是你要带的新徒弟,一定要把她教好。”吕师傅很高兴地点了点头。

  这位姓吕的师傅很憨厚,认真地教我电焊技术,并叮嘱我做好安全防护。记得刚进车间的时候,师傅带我去现场参观,当时自己是第一次进入加工和大修车间,对现场设备和环境充满了好奇,并不知道哪里安全不安全。当时师傅对我说:“跟着我,别乱走,一定要注意安全,要有眼力劲,以后一个人不要去碰任何设备,谁让你去都不行!”

  尽管如此,第一次见到电焊火花的我特别好奇,觉得像焰火,忍不住多看几眼,到了晚上眼痛得要命,睁不开,直淌眼泪。听人说用奶水抹在眼上就能好转,我碰到一个邻居,她有一个吃奶的孩子,但我给她说了这事,她脸羞得通红,直摇头。第二天我坚持去上班,李师傅带了一个小瓶子,里面装了一些奶水,我抹了之后好多了。原来,吕师傅刚添了一个小孙子,他把我的眼睛淌眼泪的事情给他家儿媳妇说了,他儿媳妇很慷慨地送了我这瓶“神药”。

  知道偷看电焊花的严重后果后,我戴好防护面具、绝缘手套,很像一个电焊工的样子。在师傅的教导下,我学得很快,一天能焊40个锚杆托梁,120个电缆钩子,得到班长、车间主任和厂长的夸奖,我的工作积极性更高了。

  我那时19岁,是一个爱美的年龄。绝缘鞋很重,穿上很闷热。我找出上学时穿的黑色松糕鞋,配上工作服,感觉还不错。焊东西时必须要蹲着,穿松糕鞋蹲起来不方便,尤其是焊到脚边的物料时,焊花溅到我的脚脖子和裤管里,痛得要命,裤子、袜子也烂了很多洞。吕师傅看到了,很生气地说:“谁让你穿这种鞋的,烫着活该!”从那以后,我在车间里收回爱美的心,老老实实地穿上绝缘鞋了。在后来的日子里,师傅详细地给我讲解加工车间设备和区域的危险源点,让我很快熟悉了现场工作环境,懂得危险源点的预知预防。

  自认为技能提高了,我觉得自己是一名真正的电焊工了。基层一些师傅想赶时间,就请求我们三个女工中午加班干活。我们很热情,谢绝了他们请吃饭的邀请,拿起焊枪就开始干活了。其实,这种焊水管接头难度很大,电流要调试好,结果越焊水管接口的缝隙越大。我傻了眼。师傅知道了这件事之后,说:“没有金钢钻,还想揽瓷器活,你这分明是浪费材料、浪费时间,带来不安全因素!”我当时心里很羞愧,默念道,电焊技能还需要再提升。师傅有一条安全理念就是:你的技能越高,你的安全系数越高。也就是说,随着你的专业技能的提高,你的操作技能就越来越规范娴熟,就能熟知作业时存在的不安全因素,提前做好预防措施,避免伤害的发生。

  加工车间包括车、钳、电、锚、焊等工种,和我一起分到加工车间的还有两个女工,我们三个一起学电焊,在李主任的鼓励下争着学技能。后来,因为钳工这个工种的人比较少,有一段时间,我抽调到钳工干冲锚盘这个活。锚盘就是井下锚网梁支护用的一块方形钢板,中间要冲一个固定锚杆的眼。一块大大的钢板需要五、六个工友抬起来放进切割机,分成小方块再进车间加工。那时,李主任要求我在完成电焊任务后,一天冲锚盘600块,我是个急性子的人,完成任务后,看到院子里切割好的锚盘,恨不得都拉到车间,一鼓作气地干完。

  加工车间电焊组和大修组是挨在一起的,那天车间进了三台耙矸机,堵住了我们拉锚盘的路,因为冲床在车间最里面,必须由行车司机吊物料进来。行车司机姓王,是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小伙子。第一板车和第二板车的锚盘,他帮我吊了进来,需要吊第三板车锚盘时,他下了行车,脱下手套就要去洗手。我气愤地拦住了他,让他帮忙再吊第三板车的锚盘,他拒绝了,说到了下班时间。我现在也记不清当时与他争吵了什么,他扬起手就要打我,我不甘示弱地进行了反击。车间的工友迅速赶来,把我们拉开了,否则我肯定挂彩。第二天的班前会,厂长点名批评了我与这个行车司机。会后,吕师傅对我说:“丑吧?女孩子还和别人打架,就算你是为了工作,但你的任务早已完成了,为什么非要今天冲完那几千块锚盘呢?行车司机连着开几个小时的行车,已经很疲劳了,要给他休息的时间。干活不能赶得太紧。”师傅的这番话让我沉默了很久。其实,直到今天,我的心里对这个行车司机还有些内疚。因为超时、疲劳作业,也是重大隐患。人乃血肉之躯,在疲劳时,生理和心理都会发生种种变化:身体不适,头晕、头痛,控制能力降低,注意力分散,信心不足,工作能力下降……,所以,行车司机有权对我说:“不!”

  在机厂加工车间实习的这段经历埋藏在我的心底,成为我珍贵的回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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